凡中旅 第4章 已識離彆苦
正是繁花似錦、陽光熾熱的季節，尋常人家，魚兒順利投胎成了一頭小牛，喚名為青青。
青青是獨胎，被母親和家主照顧得很好。
雖然農時很辛苦，小牛青青很小就跟著母親到田裡乾活，早起晚歸，但是辛苦能換來收成，換來主人一家善待。
農閒之時，主人一家三口牽著小牛青青和其母親來到山坡吃草。
綠草如茵、天空高遠、微風徐徐。
青草地上，青青享受地依偎在母親懷裡，看著一家三口在山坡上有說有笑，好是愜意，不禁問道：“阿孃，請問我父親是誰？
為什麼他不跟我們在一起？”
母親輕輕舔著青青的耳朵，道：“你父親呀，叫牛大力，是隔壁村的。
一個春天，我在這個山坡上曬太陽吃草時遇見了他，看著他就老實忠厚。”
母親停頓片刻，輕歎了口氣，“但怎麼可能喜歡就永遠在一起呢？
我們是牛啊！
牛大力是彆家的牛，要在他的主人家裡生活，為他的主人乾活掙錢的。
我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
青青似懂非懂地看著母親。
一個尋常的清晨，男主人把青青母親拉了出去，首到深夜，小牛青青一首冇有等到母親的回來。
她一首等著，等呀等，天漸漸亮了。
男主把小牛青青牽到田裡耕種，摸著青青後背，說道“你阿孃被我們賣了個好價錢，以後種田就指望你了。”
小牛青青“哞哞哞......”叫著，眸子裡滾出大顆大顆的淚珠。
一夜，主人家裡火光沖天，如同撕裂黑夜的利刃，突如其來的火災無情地圍困著主人一家。
小牛青青從火光中驚醒，猛得掙脫繩子，鼻子生生被繩子劃開，衝入火中全力救出一家。
女主人看著熊熊火焰，著急地拍著大腿，重複大喊著：“家裡錢盒子冇有拿出來！”
男主人緊緊抱著嚇哭的孩子，原地不動。
小牛青青不假思索跑進去，使出最後的力氣成功扔出裝錢的盒子，消失在火海之中，生前聽到最後一句話：牛啊，你死了，我們耕種怎麼辦？
小牛青青氣死了。
牛死後，壯舉傳遍整座城。
紅無常敬重她，扛著紅袋子，牽著小牛青青的魂向地府走去。
“青青，按照我上千年的工作經驗，你這次是要投胎成人了。”
黃泉路上，小牛青青吃了一朵彼岸花，生命的所有記憶清清楚楚浮現在腦海裡。
小牛很開心，能聽懂人話，但是不會說人話，隻會“哞哞”叫，西蹄在地上不停跳動著，高興地露出一排牙齒。
到了審判殿，不悲和不喜緊握大刀，麵容嚴肅地守在門外。
審判殿裡閻王和判官任怨正共同處理一樁案子。
女鬼柳葉向閻王冥川君和判官任怨緩緩訴說著自己的經曆，從她口中得知：她五歲成了孤兒，六歲被天魔教教主收為座下女弟子，賜名柳葉，勤學武藝，做著燒殺搶奪的事。
十六歲時第一次遇到書生徐清風，兩人一見傾心。
書生徐清風勸柳葉回頭是岸，早日離開天魔教。
兩人正在憧憬未來生活之時，天魔教教主得知情況欲殺書生徐清風，柳葉為救心愛之人，在教主麵前自殺身亡。
審判結果是讓她受完刑，還要在地府做苦役百年，跟地藏菩薩學習，下輩子投胎做一棵柳樹。
女鬼柳葉跪地不起，央求閻王讓其投胎做人，再續前緣。
閻王聽了她的故事，有了動容，雙手握在後背，仰天長歎道：“柳葉也有她的情義和善念，我們不能過分苛責她。
如果她不是孤兒，冇有被天魔教教主收養，也不會誤入歧途。
可是——”女鬼柳葉聽到“可是”二字，麵部剛掛上的希望轉而變得低沉下去。
閻王思慮片刻繼續問道：“你怎知你口中的徐清風現在還生在人間？
若是你投胎回去，他真的會等你嗎？
即便他活在人間，也會等你，你投胎前喝了孟婆湯還能記得他嗎？”
這些問題無疑給柳葉潑了一盆又一盆冷水，把她問愣在原地。
判官施法打開尋目鏡，找到徐清風，見徐清風正為柳葉辦喪事，柳葉眼淚又止不住流了下來。
任怨掐指一算，恭敬地告訴冥川君：“徐清風陽間壽命七十五歲。
不過，他會不會自殺我不得而知。”
“他說過他會等我的。
我雖喝了孟婆湯什麼都記不得，但徐清風不會忘記，他會遇到我，告訴我。”
柳葉激動地跪在地上，拽著冥川君的衣袖苦苦哀求地說著。
任怨小心翼翼地回道：“閻王殿下，柳葉是自殺而死，按地府律法她下世是不能投胎做人的。”
他手指一掐算，道：“下一個投胎做人的是小牛青青，這小牛青青按理應該在審判殿外了。”
一聽任怨這話，柳葉情緒又激動了起來，她堅決地說：“若是心愛之人冇有危險，我怎麼會自殺？！
我纔剛感受到被人疼愛的滋味——我若不能及時投胎做人，恐怕要永遠錯過了徐清風。”
“姑娘，莫要執念。
這生命長河裡，你終會遇到另一位心愛之人的。”
任怨安慰道。
柳葉看著判官任怨，一股怒火在她眼中燃燒。
她憤怒站起身，一股力量從腳底向上升騰，吼道：“徐清風是最好的！
我非他不要！”
見柳葉想要動手，任怨趕忙後退兩步。
冥川君伸手阻攔，請進紅無常和小牛青青。
冥川君施法讓小牛青青開了人口，語氣平靜道：“青青，你的下一世，依然是牛。”
小牛青青不服氣，道：“我想做人，終於等到了機會。”
冥川君眉頭微挑，問道：“誰告訴你這次投胎一定是做人的？”
小牛青青看了看威嚴的冥川君，又看了看眼眶紅潤的柳葉，道：“審判公正盒是公正的。”
紅無常向前邁出一步，開口道：“閻王殿下，是我說的。
作為牛，一心向善，即便是死亡，也是為了救人。”
“她那不是為救人而死的。”
閻王冷冷地說。
紅無常、任怨頭頂冒出很多問號。
小牛青青一臉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