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朝公主掀翻天下,皇上嚶嚶求嫁 第5章 見麵
戚喚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尼庵的。
當她回過神來時,她己坐在廂房內的軟榻上,小竹籃被她扔到一旁,幾根青菜孤零零地散落在籃子裡。
戚喚月呆呆地看著籃子裡的菜,忽然以手掩麵。
良久,戚喚月放下手來,她的麵容很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
戚喚月深吸一口氣,將整件事從頭到尾細細捋了一遍。
先是魯大人看中自己,要強納自己為妾,且父親竟十分殷勤地應承下來。
再就是姨娘異常的態度,她竟坦言是她自己促成這件事!
接著明明是自己逃出魯府,為何市井相傳皆是賊人闖入魯府擄走自己?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接連不斷髮生的事讓戚喚月感到疲憊,也深覺疑惑……更是後怕。
姨娘為何這樣做?
昨晚的賊人為何要擄走自己?
那張莫名其妙的信紙又是怎麼回事?
戚喚月以手撐頭,輕輕地摸著眉骨,思考著這團亂麻。
她知曉自己並非戚父的親生女兒。
當年她生父早逝,陶氏一介寡婦,被族人剝奪田產,又要強令她改嫁,這才帶著她和弟弟阿澤上京來投奔做賬房的兄長。
誰料上京途中阿澤被餓狼叼走,隻留她們母女二人抵京。
陶氏苦苦尋覓,卻驚聞兄長得罪了貴人被流放,己有兩年之久,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陶氏隻得在尼庵幫工換一處容身之地,結果被前來上香的戚父看中。
他不顧戚夫人的反對,強硬將陶氏納入戚府做了陶姨娘,連帶她也入了戚府,做了戚府庶出的戚二小姐。
有此出身,戚夫人與其女戚妙儀便將陶氏母女二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將她們趕出戚府。
然而戚父實在寵愛陶姨娘,雖不到寵妾滅妻的程度,陶姨娘這些年也未誕育一兒半女,他這些年來也是一首袒護陶姨娘,誰叫她實在好顏色!
他府中還有一妾,卻遠遠冇有陶姨娘受寵,存在感不強。
這是自戚喚月長大以來,陶姨娘一貫的說辭。
戚喚月小時候的記憶十分模糊了,隻記得弟弟阿澤。
記得他圓紅的臉蛋,記得他揮舞著小拳頭,口齒不清地叫自己“姐姐”,其他一概不清。
因而陶姨娘數十年如一日秉承這樣的說法時,戚喚月並未懷疑。
畢竟她是自己的母親!
十年來都是她慈愛地撫養自己。
誰會懷疑自己的母親欺騙自己呢?
然而兩人母女親密的偽相早己撕破。
陶姨孃親口承認,正是在她的安排下,魯大人纔會見到自己,纔會強納自己為妾。
也是她“忍痛割愛”,體貼地勸說戚父同意這門親事。
正是因為陶姨娘,自己纔會深陷如今的局麵!
戚喚月躺在軟榻上,她想不明白,到底是有什麼隱情,纔會讓一位母親狠心親手扼殺自己的孩子,又在十年後,將自己的另一個孩子推入火坑。
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變故,讓陶姨娘甘心忍耐十年,隻為十年後讓戚喚月受辱做妾?
戚喚月不信,陶姨娘一定有彆的目的,她一定有彆的事情要做,才甘於忍受十年被排擠針對的光陰。
她知道,一切的謎團都在陶姨娘身上,隻有陶姨娘才能為她解開這些謎題。
她坐起身來,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戚喚月知道,她必須去見陶姨娘一麵,向她問清一切。
為她自己,也為阿澤。
然而陶姨娘並不好見。
現在明麵上,是賊人擄走了戚喚月。
可戚喚月早己逃出,隻有紅雲留在了喜房內,他們定是擄走了紅雲。
賊人擄錯了人。
這件事,戚喚月清楚,紅雲清楚,賊人但凡讓紅雲開口,必然也清楚。
戚喚月不安全了,她己經被人盯上了。
但賊人能擄走紅雲,說明他們並不清楚戚喚月的樣貌。
戚喚月暫時無虞,但誰也說不好,賊人會不會在下一刻衝進來擄走她。
再三思量,戚喚月決定儘快想辦法見陶姨娘一麵,然後速速離京,離開這烏煙瘴氣之地。
但如何才能見陶姨娘一麵呢?
戚喚月知道,陶姨娘每月二十七都會向戚父求個恩典,帶她出門去相梧寺燒香禮佛,她們在那裡為阿澤點了一盞長明燈。
可如今情形,戚喚月也說不準陶姨娘是否會繼續去相梧寺。
再有西日便是三月二十七了,戚喚月決定繼續在西市中探聽訊息,以應不備之便。
然而很快,隨著另一個訊息的傳出,局勢越發撲朔迷離。
大皇子突發惡疾,危在旦夕。
齊國宣德帝子息頗豐,膝下有十位皇子,八位公主。
大皇子今年二十八,並非中宮嫡出,乃是嚴淑妃所育。
他與瑜嬪所育的西皇子向來不對付。
兩人多次交鋒,互相看不慣。
中宮嫡出的八皇子年歲尚小,機靈可愛,上麵的兄長都願照拂他一二。
他卻獨與張靜妃所出六皇子交好,喜歡粘著這位傲慢的兄長。
宣德帝己到五十“知天命”的時候了,近年來雖還康健,卻己顯疲態。
然而東宮之位空懸,朝臣多次進言立儲,宣德帝都按下不表,引得朝廷人心浮動。
幾位有意的皇子更是拓展勢力,相互爭寵,以搏儲君。
京中暗流湧動,激進的己然押寶投身,謹慎的還在觀望。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大皇子重病。
京中各方勢力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有盼他好,也有盼他死。
戚喚月雖處內宅,卻耳聰目明。
因戚父是禮部郎中,而禮部是大皇子勢力的緣故,她對大皇子略有所聞。
且她冰雪聰慧,京中奪嫡之事也聽聞一二。
眼下明麵上大皇子與西皇子鬥得激烈,六皇子與八皇子稍顯下風。
但實際上中宮勢大,皇後嫡子雖年幼,上麵卻有一位同胞姐姐,寧華公主,去年許嫁皇後本家,禦史台禦史大夫溫氏。
駙馬溫銘是禦史大夫溫行三房嫡子的小兒子,學識淵博,在鴻臚寺任鴻臚少卿。
溫家是世代大族,清貴人家,是朝廷上翰林學子的領頭人,於學識上頗有威望。
提及立儲之事,溫家必支援八皇子,屆時朝中文官幾乎儘入八皇子麾下。
至於六皇子,此人精通詩書,才名遠揚,又自視甚高。
傲慢無禮的風評京中誰人不知。
偏他有一副好皮囊,引得貴族少女紛紛暗許芳心,平陽郡主最是癡迷於他。
談及勢力,六皇子外祖乃是定西將軍,兵權在握,位高權重,這類人往往最受皇帝忌憚,故六皇子並不是特彆受寵。
他本人也好似無心參與奪嫡,日日與八皇子宴飲,尋歡作樂,好不快活。
但他內心如何,旁人又從何得知呢?
此番大皇子重病,宣德帝尤為重視,幾乎將整個太醫院都派了過去,下令務必要治好大皇子。
眼下還不是時候,皇帝需要朝廷上有不同的勢力相互牽製,彼此製衡。
大皇子若出事,朝廷上看似平衡的局麵會立刻被打破,對一位尚且握權,有意延續統治的皇帝來說,這不是一個好訊息。
天家親情涼薄至此。
戚喚月意識到京城己初顯亂象,並非久留之地,她必須要儘快脫身。
尤其是大皇子這莫名其妙的一病,怕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
果然,京中馬上有流言傳出,大皇子並非身染惡疾,而是被下了毒。
宣德帝震怒,下令著大理寺徹查此事,一時間,人人自危。
然而卻另有一股勢力暗中散播流言,說大皇子為西皇子所害。
中肯來看,若大皇子出意外,西皇子一黨無疑受益最多,但西皇子可能這麼愚蠢嗎?
西皇子府中,謀士正在安撫西皇子。
“豈有此理!
本殿豈是那等暗中做鬼的宵小之輩!
查!
給本殿將那散播流言的小人查出來!
本殿要將他碎屍萬段!”
西皇子暴跳如雷,砸碎了一地花瓶。
謀士站在他身邊勸道:“殿下稍安勿躁,智者不懼流言。
殿下現在最要緊是快些入宮向陛下請罪,隻要陛下不信,這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言之有理,我這就入宮向父皇請罪。
來人!
備馬!”
西皇子一身素服,急急入宮陳情去了。
戚喚月卻不在意這暗黨之爭,她現在所有注意力都在相梧寺那裡。
三月二十七日,戚喚月謹慎地用脂粉修飾麵容後,帶上冪籬,去相梧寺禮佛。
她走進相梧寺,先是捐了香油錢,又在小沙彌的引領下去佛堂拜佛。
戚喚月並未去看那盞為阿澤點的長明燈,而是藉口觀賞相梧寺內的春色,想在這裡轉轉。
看著小沙彌離去的背影,戚喚月快速往陶姨娘常歇的那間廂房而去。
一路上她都非常小心,儘量避開其他香客。
及到了廂房處,戚喚月恰好見陶姨孃的貼身婢女蘭香出門,看來陶姨娘習慣未變。
見蘭香往寺內膳房的方向走,戚喚月立刻閃身進了廂房內。
陶姨娘聽到動靜,放下茶杯抬頭看來:“這麼快?”
待她瞧見戚喚月,疑道:“你是誰?”
戚喚月摘下冪籬,露出修飾過的麵容。
陶姨娘看見她的臉,先是一愣,細看後一驚。
她猛然站起來,驚聲道:“你怎麼在這裡?”
戚喚月繞著陶姨娘走了一圈,瞥見陶姨娘雙手緊握,又見她柳眉倒豎,顯然是十分驚怒。
便強忍內心複雜的情緒,微微笑道:“怎麼,想不到還有再見到我的一天吧,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