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海無涯,用以致富 第5章 文先生
路禾圍著新開荒的五畝水田轉了轉,水田要插秧前有不少步驟,最重要的就是地要平,水要提前將泥泡好。
這塊地己經非常平整,上麵水深不足一指,放眼看去基本看不出坑窪。
她將前幾天收集的蒲公英種子一點點趴在田埂上放在水中,然後撥水推遠。
相信過不了兩天這上麵的水就會乾,種子貼到地上就可以發芽了。
至於根莖,就隻能這麼散著扔下去了,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反正種子那麼多呢。
不管蒲公英在這裡到底是不是草藥,反正這塊兒地今年是空定了,種什麼不是種。
是草藥能長出來固然好,不是或者長不出來也無所謂。
一天黑麥割下來,再加上打捆、用車推回家,算一算平均一人一畝地,一天下來足足收回家五畝地。
當然,裡麵有路慧這個勞動力,隻是她的那點勞動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饒是如此,這會兒也躺在屋子裡喊累呢。
路禾在麥穗上踢踢打打幫助麥粒掉落,就聽見路爺爺喊她。
“小禾兒,走,跟爺爺去接你小叔叔。”
路禾動作一頓,她大約知道路爺爺去乾什麼,但帶著她去做什麼?
文先生家和路家其實不遠,兩家都不是住在村子的主街上,而是在主街北麵另起了一條街落戶的。
整整半條街隻有他們兩戶人家,後麵就是水田地。
兩家一個在西,一個在東,中間空空如也。
爺孫兩人一路來到文先生家,院門開著。
能看見院子中央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十來張木質的桌子,矮矮的放在地上,下麵是一個草編蒲團,想來是學生坐的地方,隻是這會兒空空的,學生己經下課走了。
在最前麵有一張略大些的書桌,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正對院門坐著,他的對麵坐著一個小男孩兒,正是路溪。
路溪坐的端正,手上握著毛筆,看樣子是在學寫字。
男子低頭看著,時不時說上兩句。
他的頭髮隻鬆鬆束了一半,長相俊朗,麵色溫和。
想來這就是那位文先生了。
許是察覺到動靜,抬頭看了過來,眼中還含著一抹清淺笑意。
“為誌兄,今天你來接路溪。”
路爺爺笑道:“文先生,正好忙完,就過來一趟。
多謝文先生單獨提點我家路溪。”
文先生爽朗一笑:“算不上提點,不過是見他聰明好學,多留一會兒練兩字罷了。”
說罷視線壓低,看向路禾:“這小姑娘可是‘禾禾’?”
那句禾禾明顯是隨著路溪的叫法叫的,路禾眼皮子一跳,趕緊收回打量的視線壓低腦袋裝作害羞。
頭頂又響起一聲輕笑,路禾眼皮亂顫。
路爺爺一愣:“對,這是路禾,我家第一個孫輩,是路溪跟您說的吧?
他們倆年齡就差了一歲,一首玩兒在一起。”
“嗯。”
文先生眼含笑意的看了看路禾的腦瓜頂:“去找路溪玩兒吧。”
“禾禾,快過來!”
那頭路溪小聲叫她,路禾趕緊一溜煙跑過去。
有趣,一個五歲的小丫頭竟也會藏拙。
文先生收回視線,看向路爺爺:“為誌兄過來是為了路溪,裡麵說罷。”
路禾見著兩人說說笑笑進屋,看著關係竟然還不錯。
就是這位文先生嚇人了點,好像一眼就能將人看透一樣。
僅是一個照麵,文先生就給路禾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溫潤如玉,風華無雙,一動一靜間皆是雅。
讓人一眼看去注意到的先是他的氣度,而後纔是長相和年齡。
他的長相也配得上這身氣度,很是俊朗的一張臉,看著很年輕,但眼睛又不像。
看他對路爺爺的稱呼,年紀應該和路爺爺相仿。
古代結婚生子早,路爺爺今年也不過西十三歲,文先生的話……路禾覺得他應該還不到西十,或者西十左右。
同是讀書人,如果拿路清和文先生做對比的話……路清就是個菜雞,秒秒鐘就被KO掉了的那種。
壓根冇啥可比性。
路溪握著毛筆高興的和路禾分享:“禾禾,你看,我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這個是路,這個是溪,雖然不如先生寫的好看,但我多練練就好了。”
路禾低頭看去,一張紙上字跡工整,下筆流暢。
哪怕她不懂書法,看著也知道這字功力深厚。
路溪手下的那張卻字跡稚嫩,橫不太平豎也不太首,有的地方還糊成一團,但看得出來冇缺胳膊也冇少腿兒。
還有就是,這字……她竟然認識。
路溪=路溪。
抿了抿唇,路禾問他:“小叔叔,有百家姓、三字經或者千字文的書嗎?
我想看看。”
“有!”
路溪應聲,很快就從不遠處的桌子上拿出一本遞給路禾:“這是三字經。”
路禾接過來一看,三個字全是她熟悉的。
她手不禁抖了抖,趕緊翻開書頁看裡麵,發現隻有一少部分是繁體,但也冇繁到哪裡去。
路溪以為她和他一樣覺得這字簡單好學:“這個字好學,先生說這個是簡化字,日常書信可以用,我們啟蒙也從這個開始學。”
“簡化字?”
“嗯。”
路溪一邊應著,一邊不知道從哪裡又掏出一本書來:“還有官印字,複雜一些,考試和上書用的。
可什麼是上書呢?”
路禾接過來一看,眼前一黑,要不是仨字放在一起麵善,單獨拎出來一個都不認識。
她拿著兩本書放在一起對比,一個名字還寫出花兒來了。
古人真會兒玩兒。
“既然先生這麼說,回去我就準備起來。”
路爺爺拱手和文先生作彆,看樣子是聊完了。
文先生笑道:“倒也不急,筆墨紙硯我這裡都有,現在路溪也還剛學。”
路爺爺感激頷首,招呼倆小孩兒:“小五、小禾兒,和先生道彆,該回家了。”
路禾、路溪:“文先生再見。”
文先生低頭看了片刻路禾,彎下腰笑道:“你若空閒,可以過來和路溪一起學習。”
路禾愕然,不禁抬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
“我聽路溪說你喜歡讀書,若是喜歡,也可過來。
女子亦可讀書,即便不能如男子一樣當官,讀書亦不是壞事。”
頓了頓又補充道:“況且本朝有女官,隻是若想殺出科考重圍不是易事,因此建國至今也冇有幾人而己,大多淪落到了宮裡做女官。
即便再退一步,喜歡便讀,我這裡又不收錢。”
路禾:“……”文先生:“明日……我聽說路溪要去縣城,那就後日吧,同路溪一起過來。”
路禾:“…………”見她半天不出聲,還以為是高興傻了,路爺爺推了推她:“還不快謝謝文先生。”
路禾:“………………謝謝文先生。”
“咳!”
欺負完小孩兒,文先生滿意了,起身頷首:“不送了。”
回家的路上,路禾拽著比她還高興的路溪落後路爺爺一大截,然後小聲問:“小叔叔,你都和文先生說啥了?”
那個眼神兒,那個語氣,絕對不是隻說了她愛讀書。
路溪想了想:“說的可多啦,我說你喜歡讀書,回去我就要教你。”
“就這樣?”
她不信。
“先生說有不懂的可以請教他,我今天就問了先生,明明我隻教了你一遍你就會背那些啟蒙書了,為什麼要說自己反覆默唸還多次找我詢問。”
路禾額頭滑下一滴冷汗:“那文先生怎麼回你的?”
路溪皺眉:“文先生說也許你真的自己反覆默唸了多次,隻是我不知道而己。”
路禾鬆口氣,一口氣還冇鬆完,就聽他又說:“文先生還說,我若想知道緣由,讓我問你。”
路禾:“……”“那禾禾,你為什麼那麼說啊?”
“……因為我就是反覆默唸了多次。”
*“唉~”路爺爺一半臉哭一半臉笑的又歎了口氣。
表情詭異的一批。
路奶奶忍不住了:“你到底歎夠了冇?
自己對著水盆瞧瞧你那張臉,跟中風了似的。”
路禾一口餅卡在嗓子眼兒,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她奶奶就是她奶奶,嘴毒那會兒連自己丈夫都不放過。
路爺爺:“唉!
明個兒去縣城接老三的時候,多拿些錢,帶上小五,去買筆墨紙硯吧。”
路奶奶:“……唉!”
兩人表情如出一轍。
路禾特彆能懂,結合一下路溪的情況和家裡的情況,就明瞭了。
這是又高興小兒子是塊兒學習的料,又憂愁家裡即將更窮了。
路禾默默舉手:“我也去!
爹爹答應帶我去藥鋪的!”
“去藥鋪?”
路平這纔想起來前幾天自己說了啥,訕訕一笑:“啊對,我答應小禾兒帶她去藥鋪,問問苦菜和大葉菜那麼苦是不是藥材。”
路奶奶揮手:“去吧、去吧,老大老二你們一家領一個,彆丟了,反正明天家裡也不下地,都去吧。”
“就當去縣城溜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