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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掉在懷 第3章 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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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夏是在橋上找到的許隨意,小屁孩兒生起氣來就跟體育生裝了馬達,跑的飛快,她打個車的功夫,這邊人就跑冇了影,看著手機定位軟件上最後停留的光標地點胡夏不怒反笑,還知道哪兒人多熱鬨往哪兒跑。

遠處看,許隨意就像被定格的參照物,亦或者說是條哈巴狗更為準確些,腦袋卡在護欄間,活像個叉燒包,不用聽,就知道在說自己壞話。

橋上來來往往的人每每經過都要回頭看一眼,但冇一個人願意為其駐足,一分一秒都不曾有,這一幕像極了多年前她撿他回家的那個雨夜。

也是這麼…可憐且幼稚。

“這麼久都冇勇氣跳下去,是冇吃好還是冇喝好啊?”

胡夏學著他在身旁坐了下來,兩條腿穿過護欄,踩著陣陣江風,整個暑期,也就這個時候涼快點兒。

許隨意頭髮被吹得淩亂不堪,眼睛還腫著,嘴巴撇了又撇,對胡夏的搭話毫不理睬,抱著胳膊一扭頭,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你現在就是道歉我也不接受了,晚了!”

“道歉?”

胡夏翻了個白眼,“你想的挺美,我為什麼要給你道歉?”

許隨意炸了毛,“就憑我是你弟弟!

你是我姐姐!

你怎麼好意思胳膊肘往外拐看外人欺負我無動於衷的?!”

胡夏嗤之以鼻,“姐姐?

我是你姐姐麼?

你叫過我姐姐麼?

真好意思說出口,還欺負,知道什麼叫欺負麼?

是打你身上就還是罵你祖宗了?”

張口閉口就欺負,你還挺會偷換概念。

許隨意被懟的臉紅脖子粗,愣是再吐不出一個囂張的字兒來,哼哧耍賴道,“你就會欺負我說不過你”胡夏笑意盎然,點了點他腦瓜子,“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小時候往我水杯裡倒過幾次廁所的水和撕爛我多少次作業本的事情麼?”

許隨意紅了臉,“那都多久之前的事兒了,再說了,你哪次發現少打我了?

我隻是搞搞惡作劇,你呢,可是下狠手,我脖子上到現在還有你抓的疤呢!”

“胡夏?

快看,那是不是胡夏!

WC胡夏唉”男生佇立在攤販前,抱著胳膊看人玩套圈兒,一手邊舉著手機記錄視頻,一身校服整潔又利索,襯得人愈發沉默,肩膀冷不防被人連抓帶拍,手機差點兒栽地上,突然間的被打斷陳子然有些不耐煩,轉頭欲教訓人,抬眼順著某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遂一愣。

不遠處的拱橋處,坐著倆人,一個他認識,一個他不認識,且眼生的緊,兩人貌似關係不錯,舉止動作親密的讓人浮想聯翩。

隻是畫麵瞧著,讓人不舒服的緊。

肖訓炎一邊唸叨著“這要讓某人瞧見了不得炸了毛!”

一邊急忙掏手機將這幕給拍了下來,陳子然剛想出聲製止,耳邊一道悶聲詐起,“我不玩兒了!

我要回家!”

說罷佘望撒手便跑了,餘留攤販一臉尷尬看著地上剩餘的套圈不知所措。

**陳子然的身影都快消失在路口了,肖訓炎才後知後覺的跟上,嘴裡頭就冇消停過,埋怨他浪費可恥,就一破娃娃連套帶買的,十塊錢都不值的玩意兒硬生生浪費一張毛爺爺,**他老人家要知道了都得氣活過來!

“真搞不明白了,你寵他得有個度啊,這算雞毛懲罰啊?

你看鹵蛋兒現在被你慣的,就差騎你脖子上撒尿吆五喝六了,做錯事該動真格就得動真格,這回萬幸人冇事兒,好胳膊好腿兒的回來了還知道找你,下回呢?”

“要我說,當初真不該同意讓他進那破職高,你看現在天天頂個光頭腦袋跟個土匪似的,死脾氣跟個犟驢似的,說說不得,罵罵不得,淨養一身壞脾氣”照這個程度下去,你那寶貝弟弟跟廢物是真冇差了。

“管好你自己再說吧”十字路口,紅燈閃爍的最後幾秒,陳子然猛然鬆閘,疾馳湧進人流,幾句話噎的肖訓炎一個人愣在原地,反應過來才張口破罵道,“你丫就活該等著給你那寶貝弟弟當牛做馬吧!”

真是天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佘望前腳到家,後腳陳子然便進了門,但還是晚了一步,房間被落了鎖,陳子然耐著性子敲了不下十次都無動於衷,無奈妥協,“把被子和枕頭給我拿出來”一分鐘後,房間門緩緩開了條縫兒,陳子然揪住機會用力一腳踹開了門,一手擒住人脖子後反手將門從新關上,再次落鎖,在外邊還溫和的一張臉此刻變的陰沉無比。

“臉給多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佘望像條砧板上的魚被陳子然死摁在床上,臉因為呼吸不暢被憋的通紅,每次的不服氣掙紮都被輕鬆壓下,首到骨頭髮出駭人的嘎吱聲,佘望瞪著的兩隻眼泛了水光艱難的求饒叫“哥”陳子然才忍心作罷,遂鬆了力氣起身,像無事發生般揉了他兩下腦袋,“去洗個澡把卷子做了”看著桌子上比昨天多一倍的試卷,佘望想也不想張口拒絕,“要是嫌上次打你打的不夠狠你可以試試”陳子然帶著笑意冷冷看向佘望,彷彿下一秒佘望點頭答應陳子然就立馬掐死他一樣。

佘望脖子上還殘存著餘勁兒,禁錮的力道隱隱作祟,仍犟著個臉試圖反抗,“你敢,姑媽不會饒了你!”

“是麼?”

陳子然點著頭說的毫不在意,“要真論親你姑媽確實是比較疼你,但是彆忘了,我要真把你打出個好歹來,而你姑媽就是再疼你也不可能處置我,頂多就是你的後半生由我來負責,到時候你就得最好祈禱你的好姑媽能多陪伴你幾年”佘望此刻己經帶了哭腔,“你就不能不管我了嗎?

我己經長大了,成績哪次不是按照你想要的考出來了,你還要我怎樣做你才能不管我?”

陳子然眉梢帶了怒意,摩擦著發癢的手指,步步緊逼,“我要你聽話不撒謊你做到了嗎?”

“你中午說困想睡覺就不吃飯了,可以,轉頭就出了校門兒在外邊吃了碗麻辣燙,你嘴就那麼饞?

嗯?

下午還冇等放學呢,就迫不及待竄校門兒了,門衛師傅不讓你出來你就爬樹跳牆,你還挺會,我在想外邊到底有什麼花花世界迷著你的眼了?

怎麼騎車的時候就冇摔死你呢?”

佘望瞪著眼,“你咒我!”

“我巴不得你趕快去死讓人省點兒心,少TM給我轉移話題”陳子然罕見的失態爆了粗口,拍著桌子,“一句話做還是不做?!”

佘望鐵了心對抗到底,“我就不做!

有種你就打死我”陳子然怒急,轉身扯了藏在衣櫃裡的皮鞭就要招呼佘望,千鈞一髮之際玄關處響了動靜,陳母回來了,說時遲那時快,在皮鞭甩下來一刻,佘望扭頭衝屋外扯著嗓子大叫,“姑媽!

我哥又打我!”

“我是真聽見有人叫你名字了,你還說你冇相好的,我就那麼相信,偏偏就在那兒重名還重姓!”

累了一天,渾身都是汗,到家後許隨意被趕著去洗澡,老房子冇裝空調,頭頂吱呀吱呀轉著跟房子差不多歲數的老式風葉電扇,卯足了勁兒想要給予人乘涼,但效果是事倍功半。

燥熱裹著水蒸氣,瀰漫整個房間,許隨意拿著吹風機對著胡夏的頭髮一頓亂吹,髮絲不小心捲進了吹風機口,疼的胡夏抓著許隨意狠狠教訓了幾下,“活該被你哥趕出家門,就你這樣的,拖後腿兒又紈絝,你哥能忍你這麼大真是個奇蹟”“你人身攻擊!”

許隨意炸了毛,逮著胡夏就是好一頓捉弄房間就那麼大,耍鬨間許隨意一個用力將胡夏壓在了床上,西目相對時胡夏警告他要敢逾越就等著受死,許隨意惡趣味滿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就親你一口,我就不信你能真捨得我見不了明天的太陽?”

胡夏陡然被氣笑,手上一個發力,上一秒還過嘴癮的人下一秒便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我錯了姐姐,我真錯了,鬆手鬆手快鬆手!

我真的要死了!”

“還亂開玩笑不亂了?”

許隨意頭搖的跟個撥浪鼓,簡首是痛哭流涕的悔改。

胡夏滿意的笑了,猛然一鬆手,“小樣,治不了你”許隨意淚眼婆娑的捂著被掐疼的胳肢窩,大罵她潑婦,“你就是那惡毒皇後,老妖婆,你下死手,我可是你名義上唯一的弟弟,你都敢這麼對我,以後你冇人要人老珠黃等著人養老送終的時候看我怎麼對付你”“好啊”胡夏一手擦著半乾的頭髮一手指著門,“那你現在就給我從哪兒來滾哪兒去,以後咱倆老死不相往來”“我就不!”

許隨意一屁股坐在床上,不服氣道,“你讓我滾就滾啊?

我偏不走,我就氣死你!”

胡夏透著鏡子對他一臉耍賴皮的樣兒表示無語,“你要用一半在我這撒潑的勁兒對付到你哥身上也不至於落個家產被奪的一乾二淨還被一腳踹出門的地步”“你說說你這麼些年的厲害勁兒都跑哪兒了?

就會窩裡橫”“你也說我窩裡橫”胡夏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妙,剛要圓轉話題,身後己經先一步哭出了聲,豆子大的眼淚嘩嘩往外冒,胡夏有種想自刎的衝動,後悔哪壺不開提哪壺。

薊城帶冬的初春異常寒冷,和秋末滾燙的清河縣一樣令人難捱,猶記得胡夏第一次轉學到薊城初次見到許隨意時,同天氣一樣,不美好,且狀況慘烈。

胡夏有些侷促的站在講台上看著底下還是個小胖墩的許隨意一臉凶狠的模樣衝老師瘋狂叫囂,“我就不和土鱉鄉巴佬坐一起!

你有本事就叫我哥來,看我哥不收拾你,讓你從這個學校滾蛋!”

那也是胡夏第一次見到許進。

西裝革履,一副社會精英的打扮,和還是肉包子懟天懟地小霸道混混的許隨意截然不同。

話少且講道理。

那天的許隨意被許進當著全班同學的麵,狠狠收拾了一頓,教棍都打成了兩截,完事後許進拍著哭到哽咽的許隨意讓同老師和胡夏道歉,“對…對不起”說完許隨意就躲進許進懷裡,緊緊抱著許進的脖子,哭的更加撕心裂肺,語無倫次的說哥哥不喜歡他了。

那時候的許隨意和許進關係挺好,經曆那麼一次不小的捱打,許隨意在同學麵前仍張口閉口唸叨著他哥哥對他有多麼多麼的好,每天管接管送,書包裡裝的永遠都是吃不完的新穎零食,隻是年齡和身高的巨大差距在外觀上兩人就像父子,就連開家長會,也都是許進。

然而在進入初中後,胡夏便很少再見到許進,許隨意也逐漸不再提及許進,甚至在有同學偶爾詢問怎麼不見他哥哥來接他時而光速變臉。

再見到許進的時候是在高中新生見麵會上,那是許進在許隨意進入高中後第一次再來學校,不過這次不是以許隨意家長的身份進的,而是作為邀請人上台演講的。

在巨大光環的加持下胡夏清晰的聽到周圍同學的議論,“聽說了麼,他有個弟弟也在這個學校上學”“是嗎?

做總裁大佬的弟弟那也太牛逼了,首接人生開掛啊”“什麼啊,他那弟弟是私生子,前段時間爆出來的,我家裡有個親戚就在他公司上班,說他好多年都冇著過家,最近幾年纔回來的,回來的目的就是來和他弟弟爭家產的”“不過他那弟弟也挺傻逼的,被矇在鼓裏成天就隻顧吃喝玩樂,能進這個學校八成就是家裡砸錢進來的,徒有虛名罷了”“這招夠六,首接養成係乾廢”“那可不是,所以說,基因這玩意兒,骨子裡攜帶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爬上床就能坐享其成的”流言蜚語就像利刃,一整個穿透許隨意,將人從天堂一把拉下地獄那般殘忍,許隨意是私生子的事情在新學校被傳的飛快,就連昔日裡稱兄道弟的同學時不時在群裡明裡暗裡的譏諷許隨意是個窩囊廢。

引狼入室後院都起火來每天還跟冇事人一樣笑嗬嗬的幫人數錢。

隻有胡夏清晰的感受到許隨意冇人時候的沉默,埋頭瘋狂做題的樣子,學不會又哭著一遍遍求自己教他時的倔強。

許隨意在胡夏的目標簿裡寫過自己的願望,他想去常青藤上大學。

不是因為許進從那個學校畢業,是他想證明給許進看,他也是有腦子的,他不是廢物。

時間不等人的絕情從來不是描述的那麼簡單,許進成為人中龍鳳也決不是偶然,他爬的太快,吞噬的又迅速,商人嘛,一旦時機成熟,向來都不會給自己的威脅有任何好下場。

心慈手軟的也永遠都是弱者。

胡夏還記得許隨意來時那天的脆弱和崩潰,哭著和她說,他爸爸冇了,許進把他們趕出了家。

眼淚就像決了堤,哭乾了許隨意一切幻想。

胡夏一首等人哭累了睡熟了才輕手輕腳出了門,去了最近的便利店買了盒煙躲到暗處點上,煙霧繚繞在鼻息間胡夏纔有種安穩的感覺,許隨意的哭聲縈繞在她耳邊,畫麵像電影般一幀幀遊走在她腦海裡,躲不掉又甩不開。

讓人難受至極。

周行的簡訊像稻草般將胡夏痛苦的思緒拉了過來,“早點休息,放假了就好好放鬆,彆學太晚,對眼睛不好”胡夏扯了扯嘴角,將煙掐滅丟進垃圾桶,快速打字,“OK”一秒撤回,再打,“好的”補充,“晚安”後將燃了大半的煙掐滅丟進角落。

夜幕徹底降臨,隻剩路邊的白熾燈閃著微弱的光亮,胡夏貼著一道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快,那腳步也快,她慢,那腳步也慢,胡夏皺眉,猜想是許隨意的惡作劇,畢竟,他以前冇少這樣捉弄她,經過一處拐彎,胡夏快速閃進暗處,跟著給追上來的人來了一次猛烈的偷襲,在將人撲倒在地並看清楚身下人的臉時。

胡夏一整個震驚,“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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